“永恒之碑”全国诗歌大赛三等奖:于力、庞培等

时间:2025-03-10 15:28:45 编辑:sj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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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之碑”全国诗歌大赛三等奖:于力、庞培等(图1)

刘老庄,红色根脉接续绿色(组诗)


于力/河北张家口

 

新四军刘老庄连纪念园/

 

每年的清明,你们会醒来

从黑白的记忆里醒来

苦难的生世,单薄的履历

和空白的爱情都会醒来


从苍松翠柏掩映下庄严肃穆的

纪念园,从牡丹、芍药

灿然盛开的六塘河两岸

从被潮汐一遍遍回首、晕开

被陈腐之气蛀空墨香的

《从拂晓到黄昏》,从一代代

胸前小火苗稚嫩的燃烧


这一天,弯曲的别针链接着

叩向镰刀与斧头的心跳

我们举起右臂,攥紧的手指

集结成拳头,倾听苏北平原

腹地如诉如泣的吟诵……


以命为饵,拨开一触即发的

腥风血雨,从容、决绝

惊世骇俗,用踏向不归

为抗战——腾出一条道路


当壮丽的岁月从坑道、战壕中

訇然跃起,那是号令死亡之神

发起的又一次冲锋,用迸溅的

巨大惊愕与动容 ,完成对敌人最后一击


及至,夕霞奔涌,落日熔金

悲壮与美,把英雄的名字

染成恒久的红色,颂扬与铭记

共和国八十二勇士绝处逢生

 

刘老庄万吨食用菌基地/


金色的阳光搭建起一百零八幢

标准化的厂房,排列有序的

穴盘在格律的框架里

萌发一株株宏大的梦想

木屑、秸秆、腐殖质混配的

基质,是精心研磨的墨宝

科技、匠心与时间勾兑的

营养液,是启蒙思想的沃土


催芽的情感,挺起细密的根系

健笔般书写结构严谨的

小楷,横平竖直的隶书

传感器适时润色唯美的意境

调节阀自觉把控脉络的走向


流水线上,四季被整合

光照被称重,雨露被计量

假以时日,这些饱满的菌棒

带着缜密的构思,芳香的情感

编著万吨鸿篇巨制的史书

柔美的词根,靓丽的修辞

饱满的语句,营养的内涵

蝶变出苏北老区振兴的精彩传奇


刘老庄万亩采摘园/


今天,请动用所有鲜活的词藻

赞美蔬菜,动用所有明艳的色彩

描绘水果,请翻阅大地的菜谱

从一只赤松茸攥紧的山水里

倾听你得天独厚的地标,翻阅

黄帝内经的册页,从一株黄花菜

久远的讲述中,认证你传承的文脉

让一只水蜜桃香甜的情感

统筹中国的味蕾,一枚碧根果

脆薄的仓廪,包纳世界的目光

沿着无公害、绿色、有机的台阶

拾级而上,探秘一根淮阴黄瓜

饱满的富含,破解一颗蓝莓果

不可或缺的微量……

淮山药是大地的根茎

火龙果是夕霞的凝结

云朵是蘑菇的菌盖

星辰是香梨的果粒……

今天,苏北平原腹地打开万亩采摘季

刘老庄,用品质诠释品牌

用信誉领受荣誉……


刘老庄千亩日光能大棚/


在三千五百亩流转的热土之上

这些鳞次栉比的蔬菜大棚

怀抱着温暖,精准到量身定做

均沾着雨露,等分着阳光


将绿色、洁净的表达公示在

广袤无垠间,蓝天白云下

任严寒翻阅,任冰雪考验

远眺,是一排排扬起的风帆

走进,是住着阳光的暖房


当喷薄日出发出夺目的号令

它们尽锐出战,一个不能少

一张张笑脸,经营立起来的

鲜活,打理突然的春光

希冀顶花带刺,绩效娇艳欲滴

令感官蒙尘,让视觉错季


困境中脱颖而出

肃杀里瑰丽绽放

时光的保鲜,隆冬的逆袭,缘自——

钢铁的架构使命般支撑起风雨

砼梁的根基责任样保温着地气

 


南京城公祭


庞培/江苏无锡


在同一时刻死有很多种

过多的行李,死于呛人的烟尘

年轻而俊俏,死于炮弹从天而降

尸体溅落冰寒江水,死于夜黑

死于白茫茫江面,不见一艘渡船

刺刀挑开的城门洞,死于古都

吊滞的眼神:流弹、砖瓦碎石

坦克履带掀起战壕

一只精致的皮箱

死于主人被遗弃的肺腑

各种债券和银元,纷纷扬扬

被漫天飞雪掩埋

川军口音、广西口音、东北人长相

机枪手指头上的厚茧

军官过度的白净

挹江门和中央门之间

不能传达的作战令

城南和城北,阴阳相隔

死于一辆美军吉普军

死于教会秘密的庇护

也死于街巷弄堂的破败阴森

没有路。没有同伴。没有泪水

一名突围而出的士兵

突然张口说出的异乡

他在黑沉沉的长江边

停伫

这时候有更多的人,死于西南方向

死于东北角的夜空和大火

灵魂劈劈啪啪

生还者零落——在同一日子

死亡很多种:仓惶、凄然……

其中一种隶属南京城内的平民

平头百姓难以计数的弃家逃命

最终,死于大雪没日没夜

或人类文明在泥泞和冰渣没膝的

深夜里的回忆

 


有些历史,还在撞钟(组诗)


胡有琪/成都


刘老庄/

 

有人多次把刘老庄推进养老院

卧床养老

但刘老庄倔

总是用英烈的魂壮骨

然后跑出来

用硝烟涂脸  不肯用化妆品增白

趴在过去的战壕里

用血肉填弹  射出中国人一身的鲜血

继续抗战


一到天黑

刘老庄总是把灯擦亮

然后给后人讲故事

还在给自己撞钟

那时太弱了

许多的枪都没有剌刀

都是用头颅当剌刀

一个字  就是拚

死也不当亡国奴


有的历史可以忘记

但血的历史不能忘记

刘老庄爱在太阳下晒自己一身的伤疤

这是曾经的耻辱

但它不肯用创可贴贴伤

它还是中国最有骨气的刘老庄

站在回忆里呐喊

 

12月13日,喊一声南京/

 

每年的今日

不管身在何方

我都要喊一声南京


今天  天一亮 

我就在朗读王久辛老师的《狂雪》

悲  应声而出

到处是雪  从天而降

中国  雪在燃烧  一地狂雪 

雪中有泪  雪在血祭

雪在冬日里嗓子喊得嘶哑

历史  是不能忘记的


那些泛黄的影集

一翻开  三十万冤魂就从残缺中摸了出来

风  顿时感冒  在打喷嚏

我的奶奶至今没找到被砍掉的头颅

一做梦  雪的手至今颤抖

一把日本军刀还在狞笑

 

一座纪念碑向死而生

而一些疤  这么多年却没有开花

还在写回忆录

 

那枝老枪/


当年的枪已进了博物馆

比我更早退休

享爱的级别  是独霸一柜

那怕各个零件生锈


那枝枪曾经比我威风

曾一枪敲碎一个日本兵

八十一个倭寇惊魂

那些弹壳  被我串连成一串项链

挂在墙上  自我炫耀  我是一个神枪手


如今老了  记忆反而更好

总是想变成一粒子弹

再次上膛  让那枝老枪返老还童

再次在战壕里  吐出胸膛里那支老歌

为过去的岁月壮魂


当我抚摩着手上的一张旧照

那枝老枪  向我靠了又靠  挤了又挤

突然  窗外响起了一阵又一阵防空警报

打断了所有的故事

哦  今天是9.18  时间十点正

难怪  那枝老枪突然醒了

 

身体里的时间/


一块弹片不敲门

就闯入人体的花园中摘花


身体里的时间很生气

停摆

以示抗议

但一把手术刀及时拨乱反正

把弹片揪了出来

让身体里的钟摆又开始摇头晃脑


但那个人也开始摇摇摆摆

走路  时而分钟  时而秒钟

总是不讲姿势 

时不时  就让时间倒流


看起来  他随时都会卧倒

向子弹报到

但他就是不倒

一说小鬼子  他就伸出残缺的三根指头

表示那场战争  他打死了三个鬼子

同时  他的身板就挺直

很象一个战士

 

他的眼睛里面  时间就开始倒带

八年抗战  开始放电影

 


挺拔的抗战英雄(组诗)

 

周锋荣/江西余干


杨靖宇的胃袋/


将军的胃袋装着什么

支撑着坚强的灵魂

冰冷血腥的解剖刀

訇然掉地,“当”的一声

继而隆起1940年的长白山


刺耳的喧嚣

在寒夜嘎然而止

一群龌龊的灵魂

呆立

目光仰视  双膝长跪


八年来,将军的身影离井背乡

出没在万里雪域

将五十万日寇牵制于冰天雪地

绝望的机枪伸出火舌

吞噬了35周岁的将军

树皮、草根和棉絮

也在胃里呜咽不已


将军的胃袋

一枚鲜活的精神样品

占据着我们情感和记忆

紧紧抓住我们的心

不让我们昏昏欲睡


八女投江的脚步/


脚步没有停止过

八位女战士

坚毅地走进滚滚江水

开成牡丹江洁白的浪花

永不枯萎


膏药旗高高扬起

东北人民的苦难日子

八位女英雄携带着尊严

从山野里走出来

与侵略者抢夺隐藏的黎明


1938年10月9日夜晚

八双布鞋从日军背后闪出

子弹融化了冻土层

解救了战友的危机


毁掉枪支的动作

《国际歌》的歌声

蔑视日伪军的逼降

23岁至13岁的年龄

紧紧挽在一起


坚毅的脚步

走进哽咽的乌斯浑河

走进不灭的青春

 

赵一曼的遗书/

 

从一封遗书 

我认识了你-----赵一曼 


为了逼出你的秘密

那一件件疯狂的刑具

扑向你柔弱的躯体

无奈于你铮铮的骨气

早把信仰钉进了骨髓


你以藐视死亡的浩然正气 

蘸着鲜血和啼哭声

在青春的画卷上 

浓墨重彩地描绘着壮丽 

你以对儿子还有后来者的 

浓浓深情和谆谆教诲 

组合了战士与母亲 

刚毅与柔美


我读着你的遗书

那烈焰中的温暖文字

不倦地讲述着

人的尊严,母亲的慈爱,女人的荣誉

 


如果号角再次响起(外一首)     

 

采禾/南京


手机视频中

他们从黎明时分开始阻击凶恶

土壤一寸寸被死亡浸透

直到鲜红的残阳淋遍麦田流满壕沟

漫向荒凉的河床


我不忍去数点一个接一个的轰然仆倒

被炸碎、洞穿的身躯

把英魂长留在喊杀的回声中

生成为种芽,在后来者的漫漫记忆里

破土,长成历史的警惕


如果号角再次吹响

刘老庄连将扩展成一个民族

举起八十二个遗愿冲锋

他们的意志早已从小米加步枪

变成永动的核能

 

在艰难而宁静的生活成长中

如果号角再次响起

八十二颗英魂会火速跑回刘老庄集合

我相信,同时我也会上前!


夙愿与缅怀/


曾经的夙愿

从麦苗的根部带着泥钻出来

褪去外皮的锈

长成刺刀和子弹的样子

用光亮的眼神扫视


陵园里松柏苍翠

风吹如琴,鸽子尽兴的飞自由的落

花园小区住着面熟的村民

大人笑声不断孩子们唱着新歌

田野间轿车奔驰,手机打开导航向前

鲜美的事物目不暇接


日子向陵园走来

带着各种实现了的幸福

站成一排排的缅怀

向八十二种永远年青的夙愿敬礼

 


舍得牺牲的碑魂

——纪念刘老庄连82位壮士


凌晓晨/陕西咸阳


1


“四连”不可拆分,与刘老庄同名

八十二与三千八的遭遇,阻击战

发生在一条断头的交通沟内,从黎明到黄昏

 

天空记得这个日子,麦田熟悉这片地域

枪声,炮火,冲锋号,嘶杀

晚霞看得清楚,肉搏战将飞溅的血花演绎

 

夜已经很深,乡亲们弯腰殓祭

残存的,英雄的遗骸,在如哭的细雨中受洗

墓葬隆起,风鸣阵阵,哀歌震颤树芽

 

哀伤的刘老庄,壮烈的刘老庄

舍去八十二尊年青性命的抗战圣地


2


血的记叙:仇恨与仇恨突然相逢

简陋的阵地被撕开,面向枪炮拼命阻击


兽性的侵略重叠着恐怖,反复的殊死搏杀

三月十八日的壮士在烈火中冶炼


连长白思才走了,指导员李云鹏继续……

八十二位战士的身躯,绽放成阵地上的鲜红


热血洗涤过的土地属于主人

一个民族的胜利,源于英雄舍得全部的牺牲


记住这场自卫,让安息的灵魂存续

在天地的记忆中耸立,也在后人的灵魂中闪光


一座碑与82这个数字,重生了历久弥新的刘老庄

走在阅兵队列中,一步步走向盛大


3


凝视纪念碑,潮水泛过视线

流云飞动的蓝天,隐隐着不能忘怀的牺牲

红莲绽放,也似乎有炮声讲述往事的哀伤

涉入一段历史,融进宏大的内容


思绪被拉回战乱的时光,面对生与死的纠结

故土上的亲人,知己,战友

都没有了去处,唯有义无反顾的牺牲

让战争归于宁静,让乡亲回到自己的家园


为谁而死?为什么献身?

答案不在叙述中,而在万物复兴之中

生根,发芽,成长,开花,结果

从一朵花,到千万种果,真相唯有和平


八十年过去,深埋泥土的骨质又在发芽

渐渐长成淮阴的模样,像洪泽湖飞起的天鹅形象

 


小地方的抗战词条(组诗)


李庆华/河南固始


富金山/

 

富金山位于大别山北坡河南省固始县陈淋子镇境内,1938年9月1日—11日在这里发生了一场震惊中外的山地阻击战,是抗战时期武汉会战的重要组成部分,亦是武汉外围极为惨烈的一场战役。


如果能够穿越,我愿意回到1938年的9月

富金山猎猎的旌旗下

穿上灰质军装,手握德制长枪

成为宋希濂将军帐前一名灵秀的士兵

——仇恨早已涨满小河

每根松针都是拉满弓弦的铁箭


炮声太大,将军用嘶哑的嗓子在掩体前鼓舞将士

这些转战南北、伤痕累累的兄弟

在枪炮停歇的间隙,他们

是否看见自家的田里飘来一阵阵稻香

是否记起炕头上留下的一片狼藉

只有群起激昂的誓词在我的耳朵里回荡

只有翻飞的大刀和饱满的子弹在敌群里穿行

(听老人们说,许多天后

天上的白云依稀还沾有

溅在它们身上的血和硝烟

一有草动,还能听见蝴蝶的尖叫)


据说战斗进行到第九天,宋美龄一身戎装来了

这位善画梅花兰草的第一夫人

在每一分钟都落弹百发的富金山上

为伤员们调制汤羹

为将士们静心缝补被炮弹打烂的军装

(如今我依然能闻见她身上菊花的清香——

山坡的油菜花在叙说

林间的小溪在述说

水田的紫云英也在叙说)


许多年后,富金山又恢复她少女般的连绵

许多年后,人们又记起那场战役

自发地修起一座纪念碑,供人们凭吊

许多年后,老泪众横的抗日老兵来了

许多年后,日本人也悄悄的来了

他们真的是来反省那场战争吗

只有不共戴天的逝者在地下感受最深


虽然不能穿越,一座曾经柔弱

却在倭寇面前站成伟岸的山峰还在

那些弹壳在泥土里还没锈尽

弹坑里长出的小树已经一片凉荫

我时常坐在下面,能看见树叶们欣慰的笑容

那些鲜花慢慢开放,把遥远推到了眼前

又把眼前推到了遥远


金正中/


金振中,河南省固始县人,1924年加入冯玉祥领导的国民军。1936年春,奉命接替宛平城和芦沟桥防务。1937年7月8日晨至11日,他指挥三营全体官兵前后击退日军5次进攻。卢沟桥事变揭开了中国全面抗战的序幕。1949年作为起义人员回到固始。1985年3月1日病逝世,1985年8月14日在芦沟桥举行了金振中骨灰安葬仪式。

 

认识他,是在我们共同生活的小城——

我认识他的朴实。却不认识他的勇敢

我认识他的自行车。却不认识他的高头大马

我知道他的残腿,却不知道他体内的弹片

我了解他的木讷

却不知他面对强敌的倭寇时的大义凛然


我不认识他,在他回到小城之前——

不知道芦沟桥畔愤怒的子弹

从枪管从胸中如何射出

我却知道这是中国全面抗日的第一枪

不知道他在喜峰口挥舞的大刀

如何在敌群里游刃有余

但我早就会唱那首《大刀进行曲》


我没去过芦沟桥畔祭奠你的英灵

但我瞻仰过你在家乡低矮的故居

我不认识你的战友,特别是

那个连续砍掉13个日本兵头颅的19岁的少年

但我认识你的过着平凡生活的街邻


我没能出身在那个年代,与你一起杀敌

但我可以和你的子孙建设我们秀美的山川

其实我真的不想回到那个年代

但你可不可以化作布谷,经常在我疲惫的窗前

不断将当年的誓词撒在我的心田


张绍坡/


张维忠,字绍坡,河南固始东关人,光绪癸卯恩科河南乡试举人。1938年秋,固始沦陷,张绍坡时任县志馆长,日寇数次登门礼请维持会长,均严拒。斯年闰7月22日,日寇复入门胁诱,先生乃奋笔疾书“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掷示,寇酋遂以匕首猛刺先生耳门壮烈成仁,时年69岁。


英雄常常是偶然的。站在你家的小院

一株百年的桂花刚刚飘香

砌下的菊花正伸展她们恣肆的臂膀

据说韭菜兰还是您当年修葺的样子


一座温馨的小院,说明您多么地热爱生活

若不是那场战争,您早已编完《固始县志》

小城又会多一些像蒋光慈、张鸿烈那样的弟子[注]

弟子们又会多教出一些国家的栋梁


可是倭寇不允许。不允许您那样传道授业解惑

他们要您传东瀛的王道

他们要您受大东亚共荣之业

他们邀您解乡民们对大和的困惑


一句话,他们要您当汉奸!真是两难啊

生命多么珍贵。而一本县志刚编了一半

一大群孩子还在四处游玩

如果随了倭寇,怎能面对您的先贤

又怎能跟学生们再讲屈原、文天祥的故事呢

乡民们谁还会将您的金石书法挂在堂上


小小的书房此时变成了战场

这战场不亚于此时硝烟弥漫的富金山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十四个汉字是先生手中的武器

身后的金石和先贤都是杀伤力极强的子弹

血溅在粉白的墙上,也溅在倭寇的脸上

血是您与鬼子同归于尽的手榴弹……


桂花依然年年飘香,南风吹过

仿佛先生的教诲全在风中

洒满固始的大街小巷

当我翻开那本残存的县志

先生的笑容和咳嗽还在。先生的风骨还在

您的目光是一个铁制的板子

一次次把我松垮的螺丝重新拧紧

 

[注]: 蒋光慈,左联主要成员之一,张鸿烈,曾任河南省教育厅厅长。他们曾受教于张绍坡先生。

 


假如我们总是忘却(外一首)

——写在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

 

月色江河/江苏淮安

 

假如我们总是忘却

沉湎历史的虚幻

那些军国主义分子的阴魂

就会趾高气扬:

 

这是一个患有失忆症

不自爱的邦族

即使他们

地域再辽阔

人口再众多

武器的花样再先进

还可以被蹂躏

 

他们指着假想中再次受创的脊梁说:

这就是没有血性!


观冉庄地道战遗址/


今年,我做了两件事件

一是参观冉庄

二是又一次观看《地道战》

 

那钓鱼岛事件

一度到了

擦枪走火的地步

 

有人担心

一旦发生战争

我们能否胜利?

 

面对这些忧天的杞人

我只是轻蔑一笑

不信,你们去看一看

冉庄的地道吧

 

一个民族有这样的血性和智慧

80年前,能战胜

现在,还怕什么?

 

 

缅怀,碑与爱

 

若离/武汉

 

苍茫的呼吸中,静默着一座碑

时光剥蚀它的棱角,却难掩骨髓里的光辉

那是一群血肉在持枪守望

六塘河滔滔,映衬着火焰的激情

 

碑文斑斓,如时针划痕

这是你们倒下时的最后凝望

一片瘦弱的村野,浇入了青春和血

永生着每一分土壤的尊严

 

风,轻轻吹过,带走了硝烟

却带不走勇敢之魂

怒视,冲锋,一番番厮杀……

定格在眷念故土和父母亲人的瞬间

 

雨,丝丝落下,滋润了早春

也滋润了葱郁的敬仰

每一次回望,都增进了脉跳的力量

 

永恒之碑,庇护着淮阴的水土

八方子孙得以绵延生长

自由的呼吸中含着清澈的真理:

爱,因为爱,才有牺牲换来的所有幸福

 


家 书(组诗)

 

张占平/甘肃白银


扭曲的步枪/


——刘老庄烈士陵园纪念馆内,陈列着一支在战火焚烧中扭曲成弓形的步枪

 

“一支步枪具有天鹅的优美”。现在

它清脆、悠扬、高亢、富有节奏的鸣叫冷却

飞翔的翅膀被一块钢铁击中

火焰烧焦了筋骨。硝烟在冰冷的膛线里

慢慢散尽。杀戮惊醒的人们

默默注视一段往事

做为武器,它已在战斗中阵亡

而大写的宿命

让它亲眼目睹了,那个满手茧疤

眉清目秀的年轻战士

把自己当作最后一颗子弹

义无反顾,精准射向敌人的呼啸

还在枪管里激烈地回荡

 

家 书

 

——刘老庄八十二烈士之一的李云鹏家书,已成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的珍贵馆藏

 

战火间隙,你匆匆把一片思念装入信封

那沉重,如金

来不及细细掂量

苏北平原的刘老庄,笼罩在黑暗中

青翠的玉米在滚滚钢铁碾压下

一排排仆倒。飞鸟惊魂

大地颤抖,呻吟


“父母亲大人安好.....”

你伏在弹药箱上写信

又一位战友,刚刚在身边永远闭上眼睛

天空寂静,有那么一会

浓烟似乎散开了一些

头顶一方光亮,照着你干净的笔迹

说到“祖母病痊愈了否?”

你流下了眼泪。刚刚23岁

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河山

和最明媚的春天

不停涌动


枪声又一次响起,你站起身来

拿起最后一颗手榴弹

沟渠旁几朵落满烟尘的苦菜花

努力地开着

 

忠骨图/


——刘老庄战斗结束后,友邻部队收敛遗体时,发现有2名战士与敌人扭打太狠,指骨已深深嵌入对方身体无法分开。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停息下来

黄昏分外宁静

硝烟像迷失的灵魂,久久不肯散尽

一棵老榆树

被炮弹劈成两半

绿色的叶子浸在血泊中,张着绝望的眼睛


星辰陨落,苏北平原的土地上

82颗心脏停止了跳动

他们或怒目圆睁,双手掐住敌人的脖子

嘴巴咬住敌人的耳朵

或紧握长枪,弓步斜靠在大树旁

望着故乡的方向

82具尸骸,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他们以战斗姿态

以残破之躯,完成了一道理想主义的生死答卷


昨夜,他们在战壕里、篝火旁谈笑

仰望天上的星星

说起将来的生活,幸福的有些陶醉

他们平均年龄不到24岁

正是爱不够的好年华


只因信仰大如天,魔鬼与残暴面前

他们必须把自己锻造成为

更加坚硬的铁

向前,为母亲和孩子

挡住每一颗罪恶的子弹

 

刘老庄连/

 

高高飘扬的旗帜下面

一群年轻人

说起理想和明天

说起母亲,妻子和儿女

春天的晚风潮湿、温暖、深情

吹拂着柔软的心


战斗是残酷的,是以命相搏

这没有什么

永远被人家欺侮

才是可怕和可耻的

自从穿上军装,拿起步枪

英雄的字典里就没有退缩和忍让


意志、精神和爱

凝结在一支队伍里

这样的力量足可惊天地、泣鬼神

1942年,苏北平原刘老庄

82名中国军人

高高竖起一座巍峨的历史丰碑


他们有时也会让泪水

像热血一样奔腾

但一定是因为祖国和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