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邹建平
如果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无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海明威
相比海明威对巴黎的诗意表达,雨果则说得直截了当:“想探究巴黎深度的人最终都会晕眩,世上没有任何事物像巴黎那样如此奇妙,如此悲壮,又如此绚丽。”
是啊,巴黎的建城史可追溯至公元3-4世纪,长达1800多年,可见它经历过多少沧桑兴替,世故惊涛!又岂是能够轻松说清楚道明白的。
这是我第二次来巴黎,申请了短期的留学基金来为我的西方近现代音乐研究进一步收集资料。刚到的几天时差没有调过来,北京时间比巴黎快6个小时,巴黎的半夜国内已是早晨,所以我每天睡到半夜就醒了,熬到天蒙蒙亮时就上街跑步,后来索性将这一早起晨跑的习惯保持了下来,直到回国。
我的住所就在巴黎圣母院近旁。
邹建平 | 巴黎圣母院
我至今未读过《巴黎圣母院》这部小说,只是看过同名的电影。说实话,雨果笔下的巴黎圣母院给我的印象比较负面,有些阴暗不祥。但当我来到它面前时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座建筑它是多么壮丽!它奠基于12世纪,14世纪竣工,是早期哥特式建筑的经典之作。每天早晨我都向它跑去,跑过围绕着它的五座美丽的桥,跑过它倒映在塞纳河中平静的身影,跑过它端庄华丽的正门,向已站立在门楣上600多年、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众多雕像挥手致意。
巴黎夏日的拂晓空气清凉,薄雾缭绕,车辆行人稀少,只有送奶工和环卫工已开始一天的工作,跑过他们身边我总会道一声早安,他们都无一例外会友善地回应。看到忙碌的送奶员,我不免想到海明威在《流动的盛宴》一书中的描述:
山羊倌吹着笛子从街上走来,住在我们上面一层楼的一个女人提着一把大壶从屋里走向人行道。那羊倌挑了一只大乳房的黑色奶羊,把奶挤入壶中……
这是1921年至1926年间海明威客居巴黎时记录下的一个生活片段。一百年前的巴黎,清晨就是这样送奶上门的。绝对的原生态,不必担心防腐剂,绝对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邹建平 | 塞纳河风光
塞纳河从东南向西北流过巴黎市区,之后又折转向南,划出一道柔宛的弧形。右岸是巴黎的核心城区,一路向西坐落着市政厅、蓬皮杜文化艺术中心、卢浮宫、皇宫和协和广场,然后通过那条笔直的中轴线——香榭丽舍大街直达凯旋门和星形广场。
邹建平 | 凯旋门
右岸首要的游观之处就是卢浮宫了。上次来巴黎公务紧凑,没有安排参观,这次必然要补上这一课了。当我步入这高廓轩朗的殿堂,仿佛被一种崇高的气氛所感染,举止也变得庄重起来。曾读过一本写“二战”时期的德国小说,小说中的犹太人男主角时刻生活在不安和恐惧中。但当他走进卢浮宫,站到这些人类文明的伟大成果面前时,瞬间脱离了残酷现实的高压,回归到文明世界的强大气场之中。
我随着挤挤挨挨的人流,走马观花地走过无数世界名作。在我心仪的作品前则驻足片刻。
我一如既往地喜欢透纳作品中变幻不定的光与色以及虚实交错的朦胧意境,印象主义风格已在他的画作——尤其是描绘大海的作品中初露端倪。
伦勃朗画中的人物总是处于幽暗的背景中,但昏暗中总有一片温暖的烛光映红他的半边脸颊,这种冷暖色调的强烈对比增加了画面的深度和厚重的立体感。
在一幅表现巴黎人民武装起义的作品前我停下了脚步。这幅作品我早在国内出版物上看到过,画面中央一位振臂高呼的妇女令人印象深刻,才知道是德拉克洛瓦的作品。德拉克洛瓦的那幅肖邦侧面肖像在国内也已被多处引用,在这里则见到了原作……
如果说右岸是物质的时尚的奢华的,那左岸则是精神的古朴的风雅的;如果说右岸是建筑的编年史,左岸则是思想的催化剂了。18世纪以来,左岸拉丁区在欧洲文化界声名大噪,成为墨客云集,名士结庐之地。很多后来成为大师的人物——雨果、伏尔泰、海明威、罗丹、萨特和波伏娃等等都曾在此生活、思想、写作和休息过。餐馆中有每周聚会,小酒吧像学术沙龙,咖啡馆内常传来对存在主义的探讨、女权问题的辩论……今天,他们中有的英灵就近去了隔壁的先贤祠安息,有的成为雕像矗立在城市的街头,更多人则名垂世界文化史册、其思想和作品已成为不朽。
邹建平 | 圣心大教堂
在巴黎呆过一段时日,你会发现这是一座具有女性气质的城市,风姿卓越,浪漫率性,吸引人的眼球,诱惑人的感官。这大概就是女性为什么都更喜欢巴黎的原因吧。在德国,你会更多地感受到阳刚和厚重,看看科隆大教堂,轰地而起,多么雄壮!德语中大教堂的发音是粗重的“咚”(Dom)一声,如同捶鼓。而遍及法国各地的主要基督教堂是圣母院(Notre Dame),视听感官似乎都能感受到一种女性的慈爱和温柔的感觉。
德国的美具有理性和秩序,让人平静,但巴黎的美让人激动。
——刊载 | 长三角美术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