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诗词总是常读常新——《抗战诗词三百首》编后感言

时间:2025-11-10 11:40:28 编辑:Wendy 来源: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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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的抗战,是直接关系着国家和民族生死存亡的重大历史事件。因此,一切的人力、物力、财力被充分调动,思想、意识、精神被广泛凝聚,服务于这场旷日持久的决定国家命运的抗战。同样,文学作为宣扬正义、动员思想、激发精神、团结同道、抨击侵略的利器,也自觉投入抗战大潮中,形成了蓬勃发展、内容丰富的抗战文学。在五四文学革命的冲击下一度式微的旧体诗词,在抗战的特定时代环境中,找到了用武之地。诗词创作者们积极响应时代号召,调整诗歌创作方向,表现时代主题,使其焕发出新的生命活力。

今年选编《抗战诗词三百首》,正是为了系统呈现抗战诗词创作的成就,向英雄的人民、人民的英雄致敬。这些抗战诗词,既秉承传统边塞诗、战争诗的爱国主旨、豪壮风貌,又在新的时代环境中表现出新的思想内涵和新的精神气象。这些抗战诗词与其他抗战文学形式一样,是抗战时代的最强音。

抗战诗词饱含的是守卫疆土、维护正义、抗击侵略的爱国主义精神。抗战诗词表现时代生活、时代主题和时代精神,呈现出雄浑悲壮、高扬豪迈的创作风格。即使是抗战中记述失利、批评时局、哀悼逝者等情绪较为低沉的作品,也并不悲观颓唐,而是在痛心疾首的同时,表达继承烈士遗志、争取抗战胜利的坚定决心。正是这样的文学,才真正能发挥鼓舞人心、激发斗志、震慑敌人、鞭笞罪恶的力量。

抗战诗词在形式上的革新也很明显,一个突出的现象就是长篇叙事诗大量涌现。这一现象源于诗人对叙事性的强化需求——通过扩大文本容量,以便更自由、更充分地叙写抗战事件、表现抗战精神。很多作品紧密关注现实、反映时事,甚至有些作品像战地通讯一样,及时报道前线的最新消息。很多诗人采用古风、歌行的形式,或长或短,形式灵活自由,不用典故和偏僻字,语言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比如长句短句交替运用,音韵铿锵、节奏明快,多可配乐歌唱。

这些诗词的作者构成非常多元。有的诗人本身就是在抗敌第一线冲锋陷阵的将士,如朱德、陈毅等将领。有的诗人曾经亲赴前线目睹军人的英勇、战争的惨烈。比如,1937年“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后,郭沫若曾赴昆山前线;田汉多次前往前线慰劳战士;1939年7月,老舍也曾随全国慰劳总会北路慰问团探访北方战场将士。置身于抗战的现实境遇之中,很多人写过抗战诗词,比如何香凝曾组织后方妇女织寒衣送前线,写有《寒衣曲》;冰心曾深入前线,创作了多篇抗战诗词,其《抗战日记》亦影响甚众;陈家庆经过淞沪战场,写下《扬州慢·过上海闸北》。

可能有读者会问,在今天和平建设的时代,抗战诗词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呢?在我看来,抗战诗词展现了坚强不屈的意志、英雄主义的气概、忧时忧民的胸襟、忠诚奉献的情怀、爱国主义的精神。这对于今天的人们尤其是青少年读者的思想启迪、精神熏陶、人格形塑和理想信念培育,都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抗战诗词所蕴含的抗战精神、爱国情怀,在和平年代具有重要的转化价值。它不仅可内化为社会个体忠于国家、热爱人民、甘于奉献、团结奋进的思想道德情操,更能外化为提升国民整体素养、助推国家现代化的精神动力。

抗战诗词中精神力量的生成,根植于爱与恨的辩证统一。爱是精神的正向维度,即对祖国的深情眷恋、对同胞的深切关怀、对生命价值的珍视、对正义原则的坚守,以及对和平的坚定信念。恨则是精神内核的批判维度,指向对侵略行径的憎恶、对挑衅者的蔑视和对强权暴力及邪恶势力的坚决斗争。抗战诗词更让我们深刻认识到,铭记历史并非要铭记仇恨、延续对立,更非引发新的冲突。铭记历史,在于传承抗战诗词中爱正义、护和平的精神内核,以历史经验凝聚社会共识,为捍卫和平提供长久的精神支撑。

(作者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